在玩空洞骑士
只要发现夹带都是亮良不用问了
上辈子鲨人这辈子写文游
恰饭技能是接占卜
背景源@HARORO爱喝焦糖雪顶
 

【亮良】潋滟

  我一直在想,要如何在这个号上证明我是亮良写手呢?似乎无解,直到我写出这篇。目前文笔巅峰,爱我的话都给我看!!
          是七月半中的片段,但我觉得写的太爽了,我要单独发!!!!
       
           ☆
       
     附近市场的电路出了些问题,连累这一片小区都忽然停电。说着在抓紧抢修了,也的确很快来电,但傍晚的时候,家里的灯又忽然灭了,拉开窗帘看出去,整个小区都是黑的。

  微信业主群里几乎炸了锅,很多人正写文件或者打游戏,电突然没了,网也没了。负责人焦头烂额地说可能没处理好会赶紧再叫人来,先把数据网络紧急供电,抱怨才停了些。

  张良也才刚开始备课,他更喜欢以较为传统的方式学习,这两年才在诸葛亮的唆使下买了kindle。平心而论,他还挺喜欢这种东西,因为接近纸张。此刻他正立着kindle在本子上记录一些关键想法,台灯忽然灭了。

  这倒是不会受文件丢失之苦,不过也有些困扰。

  “我马上再买个充电的!”诸葛亮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索。

  “说什么傻话,现在送不到。“张良制止他在那一大堆价格不菲的品牌台灯中间挑选,起身在柜子里翻了翻,从底层拖出一小袋蜡烛。

  诸葛亮认识这种扁圆柱的蜡烛,它们常用作茶蜡,或五颜六色地当装饰。只不过,一般红色的蜡烛很少被应用,通常是用于婚礼,或者祭奠。

  张良显然未婚,寻常人家也不会常备蜡烛,尤其这种颜色。那么这些蜡烛……

  他关掉了在某东上搜索台灯的动作,静默地看张良拿着蜡烛去煤气灶上点亮,回来放到桌上。

  张良对他柔和地笑笑,毫不在意地拿起笔继续刚刚的思考,并偶尔和他讨论。诸葛亮也缓了缓神,投入交流之中。

  夜色降临,电可算来了。但张良也没有全熄掉燃了一半的蜡烛,而是留了一个放在床头,关了灯,打算在烛火中入眠。

  诸葛亮帮张良掖好被子,低下头凑近。他的脸被烛火映得很明亮,睫毛上也落着光,是在床头灯下体现不出来的,一种类似生机的东西。

  冰凉的温度落在他唇上,稍纵即逝。

  张良看着诸葛亮那满足又期冀的神情,一瞬恍惚。仿佛有什么似曾相识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但疲倦袭了上来,让他很快陷入睡眠。

  梦中场景变幻,张良随着明暗变化的烛火,意识穿越了时间。

  .

  ——☆——☆——☆——

  ◇私设亮【人类】x私设良【水鬼】

  ◇12k+,请腾出充足的时间看

  ◇时间地点:古代江南

  ◇系列文【七月半】中的片段

  ◇人鬼情未了,有点虐但HE

  ◇请你吃糖

  ——☆——☆——☆——

  .

  父母因疾病而过世后,他被远亲收养。聪慧过人的他自小便把心思投身于读书,十五六岁便考中了秀才。然而家里人终究是不亲,虽说中了秀才能拿到些官府赏的银粮,他们却并无对张良的尊重,反而渐渐嫌弃有加。

  并不是所有的天才都善于圆滑地处理人情世故,张良正是如此。远亲嫌弃他身体不够健壮又只会读书,不帮家里多干些农务。这种闲话传出去,乡里不免议论,再加张良不善言辞,有时候说话过于直接,被人嘲书呆子也不见少数。

  他常常着素衣沿着水边的小路散步,或坐在某处借着阳光读书。有女孩子喜欢他的相貌暗示媒人求娶,张良婉言拒绝。后来有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想他入赘,他也说并无打算。那户人家只叹可惜,可远亲却恼了,说他已加冠还装清高,平白无故只会给家里添麻烦。

  张良读书本不为功名劳碌,被扣了这么个罪名郁结几日,后决定继续考试入仕途。远亲一听这话态度才好转些,他们虽然轻视知识,但知道张良学识不浅,乡里看人没什么心眼的小孩子也常会问他些问题,再加上张良敬亲,他们便指望着张良早日考中举人,再报答养育之恩。

  .

  他悉心准备了一年有余,摸透了考题。江南名额本就比其他地方少,乡里也有同龄人在准备,时不时会聚在一起讨论。只是有个富家子弟经常私下问他复习情况,他觉得没什么可隐瞒,便也告知进展。

  这几日,富家子弟听闻他已经有了把握,便邀请他去家中坐坐,说是有些书,可以和他交换学识。张良也没多想,去了之后发现的确珍藏多是有用的书籍,便也抽几日应邀,斟酌着说了些自己的思路。

  富家子弟一听他对题目的猜测可谓眼中生辉,几乎和他称兄道弟。张良并不习惯这种亲密,被问多了有些尴尬,直言应有所保留。富家子弟脸色冷了,还是礼貌地请他吃了晚餐后把他送出门去。

  张良觉得聊了一天有些头昏,便打算顺着河边走走。

  夜色中什么都看不清,他坐在树下想着这些事情。汛期快到了,河水流速渐渐变快,月亮的影子也漂移不定。他捡了块石头将它彻底击碎,又等它慢慢复圆。

  他拾起下一块石头正准备扔出,后颈忽然一痛,接着又是不断的几下。他哪受过这种打,力度之重让他一下就懵了。来人提着他捆住手脚,嘴里被塞入破布,绳子一边是他的腰,一边是一袋大石。

  冰冷的河水浸入口鼻,他根本发不出声音,视线最后所及也只是破碎的月影。

  .

  那个年代书卷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因此当张良被诬陷说携了几卷书出走的时候,乡邻大为震惊。富家弟子伪造了一些痕迹,这事便成了证据确凿。即使有些人不信,威压之下也封了口。

  湍急的水流吞没纤细的肢体,卷入河底黄沙。

  真相就此无人知晓。

  .

  清明节出游的人不在少数,小孩子们也分外活泼,在外蹦蹦跳跳。下过新雨的路面初生出青苔,一不小心便会打滑。有个男孩在河里捞到条大鱼,抱着它沿着岸兴冲冲地往家里跑。参差的岸凸出来块树根,他没看清,一下子身形一斜,鱼脱手摔在地面上扑腾,他却翻滚着摔进了河。

  水面看着平静,其下却好像有暗流。他扑腾了几下被水草缠在脚腕,眼见挣脱无力又呛了几口水,喊不出声。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忽然有一股力推了他一把,让他的头再度浮出水面。脚腕的拉力也消隐无踪,他慌忙挣扎,用了所有力气终于抓住了岸边伸进水里的树根。

  狼狈地爬回岸上,他拼命把呛下去的水咳出来,缓了好一阵子。他一直盯着水面,却没有任何东西浮出来。

  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大鱼撞了他一下……他侧目看着在地上蹦了几下,沾满泥土奄奄一息的鱼。那个感觉,更像是一只手,刻意地把他推离溺亡。

  差点没命他终究还是害怕的,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鱼,慌慌张张跑了。

  .

  “你不想活我们想!”

  惨白的脸怨恨地凑在张良面前,用远比外貌更狰狞的声音谩骂他。

  同级别的鬼之间是无法互相伤到多少的,但张良被推推搡搡也并不好受。毕竟是水乡,每年有几个人溺死自是常事,但张良生前也绝对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内幕”。溺死的冤魂若是留有怨气,便会成为水鬼,徘徊在自己死去的河里逐渐扭曲。除非能找到替身,否则永远不得解脱,或是逐渐消散,最后只能破碎着转生成一些天性凶猛的鱼。

  当然,他们拖人下水也是有条件的。一般来说除非比较阴的日子,不然只能害一些本就打算投河或者意外落水的人。

  张良一开始大为震惊,后来慢慢也便只能忽视了。但这一次,他尽力着想把这个男孩推上岸。

  他不想一直待在阴暗的水底,通常情况下他会尽可能靠近水面。因此,他几乎是看着这个男孩长大的。他知道他爱玩,却同样喜欢读书,也和以前的他一样,会在水边背书。

  张良发现这孩子大有前途,不想他夭折,抢在其他水鬼之前将他推了一把。好在男孩平时身体强健,借着这股力成功逃回岸上。

  他浮出水面,注视着男孩在岸上剧烈咳水。男孩目光几度扫过水面,却没有一次和他对上。

  他并不觉得困扰,相反,数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轻松。

  然而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其他亡魂的质问,甚至是无关痛痒但剧烈的殴打。张良被他们逼得紧了,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触到河岸。

  他伸手一捞摸到一个粗糙的物体,原来还是树根。但他忽然心念一动,抓着树根往上一跃。

  他离开了水面。

  .

  水上的世界依然很冷,甚至比水下更冷。他身上有着无法干燥的水迹,风一吹,彻骨的寒。

  他站在路中间,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可以看到他的,有些径直从他的形体里穿过,然后打个哆嗦骂一句见鬼。

  张良避开他们,他想起那个孩子。和他很像,却比他灵活得多,知道变化。

  男孩回家之后巧妙地隐瞒了自己曾落水的事,只说是抓鱼时候和同伴嬉戏溅湿了。张良在屋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自己不断滴水的衣袍终是没有进门。

  在那之后,男孩仍是常在河边凉亭里读书,只是走路谨慎了许多。张良自从发现自己可以短时间离开水面之后,便经常待在岸上。他去看了几次男孩,发现果然很有天赋,只是玩心太重,而且有时候会粗心。

  这天男孩放下笔去给家里干活了,张良打量他写到一半的文章。错字很少,只是部分语句不通。张良蹙眉看了许久,最终还是伸出了手。还好,他滴落的水珠并非实物,不会浸润字迹。

  他凝神,拾起了笔,蘸了些墨在纸上写了几句。

  男孩回来看到后大为吃惊,但果然没有声张。有了个无形却时不时给他留几句话的老师,他读书变得认真了许多。

  .

  与此同时,张良发现自己的能力也在变强。他可以许久不回河中,也可以不回他溺死的那条河,只要淋雨或者被水浸透,他就不会变得虚弱。只是,从来没有人看得到他,男孩也不例外。他也没有再尝试触碰过男孩,他们更像是靠通信交流的师生。

  刻苦之后男孩考中了秀才,其家人大喜过望,打算举家向京搬迁。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男孩走到河边,对着河水跪下行礼,感谢教导之恩。随后,他将一把伞投入河中。

  张良抚摸着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伞,忽然笑了。

  他没想到自己死了之后,反而更被人喜欢。同时,他也初次感受到了作为师长的欣慰。

  .

  张良厌恶水里彻底的无助和蚀骨的寒冷,也厌恶水里漂泊的魂魄,他们的迷茫,怨恨,不甘,最终都转化为执着的恶毒。可他自己若不以那般恶毒的方式寻求解脱,也将永远与水为伴。

  他并非多管闲事之人,此后也不曾用同样的方法指点其他孩子。他想过奔赴下一世,却不忍害人。

  心底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挂念什么的,又觉得理应再无牵挂。

  .

  初夏的雨不大,但雨丝很密。张良独自站在岸边的青石板路上,撑着褪色的伞。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那伞根本遮不了雨,水照样会把他浇透,然后顺着全身流下。

  也罢,湿透本就应是他的常态。

  道路尽头出现了一个同样撑伞的人影。青色的油纸伞,伞面之上有水墨在雾中若隐若现。张良立在原地,垂着头静待来人路过自己。

  “你都淋湿了,没关系吗?”

  声音骤然响起,张良惊得抬头,眼前人蓝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关切和担忧。打扮是一副书生模样, 样式简朴的黛色衣衫显示出他并不富裕的家境。

  张良头一次被人看见,他几乎忘了该如何与人说话,犹豫许久只表情僵硬地应了一句:“并无大碍。”

  对方高举起自己那把伞,将张良整个遮住。

  "在下诸葛亮,这位先生不如随在下来寒舍一避。”

  说是寒舍确实准确,那是个很小的单间,在一座临河民居的二楼,一进门就能看见木窗边燃着半支红烛。诸葛亮将窗户关上,以防它颤抖的火焰被雨点浇灭。

  “你冷吗,要不要擦擦?”诸葛亮看见张良脚下的水已经渗了一地。

  “不用在意,一直是这样。”张良站在门口面露难色,没有迈步。“真的非常感谢, 鄙人张良。”

  “没关系,进来吧。”诸葛亮已经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块布,凑上来想要帮张良擦掉头发上的水。但布没有落在张良身上,而是径直穿过了他。

  张良像是早已料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你现在知道了。 ”

  诸葛亮手顿了一下,却并没有露出畏惧之类的神色,更像是单纯的不知如何是好。但他的犹豫只持续片刻,便复做出邀请动作。

  "先生已经在雨中站很久了。”他说。

  张良从窗口看过去,河面一览无遗,便明白他大概是先注意到了自己才出门邀请。这样的话拒绝反而失礼,他便谨慎地踏入房间。

  屋内的光很暗,只有放着红烛的书桌前比较明亮。诸葛亮把自己的椅子给张良,又从墙角抽了把稍微有点破败的自己用。

  张良推辞一番还是依着他的意思坐下,并把不必这么关心他的词句咽了回去。或许他自己也有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气质,诸葛亮在桌前读书的时候,竟然试探着询问他的见解。

  这样学术性的交谈已经太久没有过了,并且给他留下过非常不好的回忆。但张良发现自己并没有产生抵触,反而觉得诸葛亮自然而然带起来的话题很轻松。

  他实在太久没有和人交流过了。即使和那唯一一个学生的交流,也并无对话,只是关于文章的修改。而学生搬家之后,他更是几乎再也没有说过话。

  大多数的时间里,张良更喜欢听自然的声音。不同于人类,有些动物能看到他,好奇而疏远地观察他。他也怀着平和的心情观察它们,与此同时,对人类的兴趣越发衰减。

  此时,他却试着开口,将自己的思路用声音再度表达。他很庆幸地发现他还能说出较长的句子,尽管不太熟练。

  他们相谈甚欢,张良也逐渐放开。最后还是问及彼此的过去,诸葛亮听了张良的讲述之后,并无讶异,只是深感惋惜。

  “先生是否葬在何处?”诸葛亮问。“鄙人无能,但可稍作清扫。"

  张良摇了摇头。"汛期好多大鱼……“

  诸葛亮沉默了。“也好,终究不被世俗所缚。”他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忽然问道:“恶人呢?”

  “没考中。后又考了一年。谁知赶考路上过山,那马突然发疯,带着车坠崖了。”

  “或许天道犹存。”诸葛亮沉吟。

  .

  诸葛亮的家里尽管空荡,但张良总觉得他待在这里似乎没那么寒冷,像是有很薄的一层屏障,短暂地阻止风穿过他的形体。

  他偶尔会在白天前来拜访,听诸葛亮讲现在的文章词赋。黄昏后他便独自在街上走走,有时站在浅水中,看着月影。

  诸葛亮见过几次他这般落寞的样子,叫他到自己屋内稍作歇息,张良都拒绝了。他自知为阴邪之物,不宜和生人常处。

  但论及诸葛亮的学识,他着实喜欢。十余载他有时会站在书院里听先生们讲评,自然一直对时事有所了解,对于学术也有很深的理解。

  或许是因为有过同样的经历,在和诸葛亮探讨时他自然地表露出师长般的姿态,而当诸葛亮改口称他为前辈的时候,他也平静允诺,只叫诸葛亮不要行拜师礼,仍然以平辈方式相处。

  偶尔涉及过去,张良总是摇摇头道无事,但诸葛亮能看出他一直有心结。

  古来才子少长寿,或操劳过度,或郁郁而终,或饱受嫉恨,或死以明志。不免谈及,二人皆唏嘘。

  “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诸葛亮引用作结。

  “……前鉴不远,覆车继轨。”张良喃喃自语,是下意识地接话,也是说给自己。

  “的确如此。”诸葛亮笑笑。

  .

  知道诸葛亮有继续考试的打算后,张良有些迫切地想他好好准备,也是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

  诸葛亮本人却倒不急,每日依旧清闲,在河边散步或回来读书。有空的时候便帮人抄书或代写书信来赚些银两补贴家用。

  张良一开始希望他能时间上能紧一些,后来发现诸葛亮实属天才,虽年纪尚轻,但许多事情上的见解已经超越了他这位前辈。于是便也任了他这种自在的生活,偶尔阴天时陪他出去走走。

  张良一度想过,自己是已逝之人,或许不应该这般接近生人。但已经太久没有人可以陪陪他了,这位后辈的思想和见闻也令人惊喜。

  这样也好罢。他便安慰自己且不论未来如何,先注重当下。

  读书人不仅只有温文尔雅这一类,事实上旁人看来,他们好些都是疯疯癫癫的。因此,诸葛亮走在河边,自言自语也没人会在意他。

  那时候天地之间的所谓灵气是很充足的,张良自己也早有尝试过,事实上如果他想碰到什么东西,凝神便可以短暂地拥有近似实体的样子。

  “露卧一丛莲叶畔, 芙蓉香细水风凉。”正值夏日,诸葛亮自然地捞起张良的衣袖,引他看一朵开得正好的荷花。

  “用的时间不对。”张良温和地指正他,看向那朵色调有些偏蓝的荷花。一尾鱼扑腾一下,水珠溅在它饱满的花瓣上。

  张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诸葛亮碰到他了。他看见自己身上的水顺着衣袖流到诸葛亮的手背上,又顺着他手指的线条落下,未触到地面便消失了。

  他怔了一会儿,诸葛亮却恍若毫无察觉,又或者是刻意装作不知。

  “……多少楼台烟雨中。”他甚至还在颇为随意地引用诗句。江南的夏季水面也是雾蒙蒙的,看什么都像笼罩着一层柔光。

  张良思索片刻,觉得大抵问题主要出在自己身上。但这举动并不算出格,且那份奇异的温暖让他自己也……

  也罢。

  .

  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诸葛亮推开窗子向下看。落下的雨点越来越多,在水面砸出细密的水花,却迟迟不见张良出现。

  他拎起墙角立着的伞,走出了家门。雨点砸在青色伞面,沙沙作响。

  沿着河边,他不断唤着张良的名字,终于在路过一座桥的时候有了应答。

  他抖了抖伞面上的水,攀着栏杆向下看。张良半个身子浸在水里,靠在岸边,静默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诸葛亮快步下桥,合了伞蹲在挡水的石台上。

  “落花时节又逢君。”他捞了一片顺流而下的花瓣让它停在掌心,对张良伸出手去。

  张良盯着那片花瓣,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说话。他本还在犹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更像看到了什么,猛地拍开诸葛亮的手,力度之猛甚至让诸葛亮吃了一惊。

  但诸葛亮看张良的确缓缓地游到河另一边,沿着没入水中的台阶走上岸,便也不再多思考了。他小步跑到张良身边,撑开伞把他们两个都遮住。

  “你又在乱引用了。”张良不是很自然地转移话题。

  “诗词写出来本身就是给人传诵的嘛。”诸葛亮笑笑,自然而然地环住张良的肩膀,明知算是徒劳,还是试着用衣袖帮他擦掉一部分水。“冷吗?”

  张良默不作声,只摇了摇头。雨越下越大了,诸葛亮打了个喷嚏,借着机会把张良搂得更紧了些。

  张良不好拆穿他,又担心他的安全,只得跟着诸葛亮回到他那间点着红烛的小屋。

  .

  “以后少去那条河边走。”雨水顺着张良的发梢滴下,窗外的大雨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河水涨得很高,几乎要与路面齐平,雨滴溅起的水花带着愤怒。很难想象七月还有这样的暴雨,也许是因为还有几天就到月半了。

  他指着翻涌的水面,表情很严肃:“这水里全是水鬼,他们在找替身。你看不见他们,而他们都在看着你。”

  “替身?”诸葛亮有些疑惑。

  “就是把你拉下去淹死,好让他们自己投胎。”张良声音有些颤抖。

  诸葛亮不甚在意地笑笑。“你要是想,可以拉我下去。”他还是说了张良最怕听到的一句话,语气风轻云淡。

  张良的愤怒是无声的,只能通过眼中深深的失望传达。他站起身,把诸葛亮递给他的手帕扔到桌子上,不顾劝阻,出门,消失在了大雨中。

  .

  自那之后张良再未出现,仿佛已经下决心断绝联系。诸葛亮坐不住了,七月的最后一天,取了自己惯用的私章在河边大声呼唤张良的名字。

  尽管张家在张良死后不久就又搬走了,但这张家幼子的名字还是有人记得的。天气晴朗时出来散步的人多,不一会儿便有人拦住诸葛亮问他是否是寻那位被远亲收养的公子。

  “是。”诸葛亮答话,又灵机一动。“我刚书信所知,兄长幼时和张良为挚友,现在病重,想见这位童年玩伴一面。想来我会停留此处也是巧合,但这么久也没听过相关消息,今日便试着出来问问。不知这位老人家是否知晓一二?”

  老人听了之后一拄拐杖,面露不屑:“这儿的人都知道。当年他想考举人,家里很支持他,不料这竖子从王家那里骗了几本书,跑了。这么多年也没回来,定是没脸见人!我看,被山里野狼吃了也活该!”

  周围还有几位中年妇人听到了,都凑热闹过来指指点点,似乎要以真为读书人所不齿的观点,来让诸葛亮面上挂不住。

  诸葛亮自始自终带着平静的笑容。“张前辈不会做这种事。”他很强硬地说。

  围观的人仿佛还挺同情他这份执着。“告诉你那位兄长,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善意”地提醒,都发出快活的笑声散去。

  看啊,世人的偏见,一点点小的挑拨便能生出恶意,甚至数年都把他人的苦痛当为自己茶余饭后的笑谈。

  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章,许久才回神,转身去看阳光下明亮的水面。

  小小的波纹漾开,像一尾鱼,点了一下水面又潜入水底,只留下水光潋滟。

  他盯了那处许久,直到水波彻底消失,忽然一挥手,私章脱手而出,正正砸中方才似乎有鱼的地方,在清澈的湖水里缓缓下沉。

  他转身离去。

  .

  秋雨绵绵,安静而有规律的沙沙声加上阴天最适合睡觉。诸葛亮舒舒服服醒来的时候,判断一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房间本就小,因而他一起身便能看到桌角立着前天丢下去的私章,上面还沾着些水珠,直到他把它拎起来抖抖,才落下去消失。

  诸葛亮知道自己得逞了,恰好天渐渐放晴,他洗漱一下换好衣服出门去。

  他故意坐在水边的石头上,脚尖悬在离水面一尺的地方,接着便开始吟诗。

  “风回云断雨初晴,返照湖边暖复明。”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诸葛亮从来不是会卖弄的人,这么做岂止有一点刻意。明明有真才实学,却非要装得像有了点文化就出来调戏小姑娘的纨绔子弟。这,这简直——

  “上来。”张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淡漠地伸着手,衣服和头发都不断滴水,宛若刚从河里捞上来。

  诸葛亮自然懒得思索为什么张良可以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他身后,他心里乐得开花。他跳起来抓住那只冰凉的手,甚至有借机蹭到张良怀里的意图。好在他故作端庄地忍住了,接着便颇为正经地邀请张良回家和他讨论一下近日所学。

  张良一开始面色是冷的,听诸葛亮说了几句之后才缓和下来,集中心思同他讨论。

  能说的,无非也就是时事与古作,但每次他们聚在一起,便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们时而谈论,时而一起写些什么。到了傍晚,太阳渐渐落下,便点烛继续。

  张良知道诸葛亮这般缠着他一定有原因,心里也大概有数。他在等,等诸葛亮先摊牌。

  终于,他等到了。

  诸葛亮剪去一截灯芯,屋里便更亮了一些。他说。

  “前辈,以后我还想与你多讨论些,好吗?”

  话毕他摸出一把折扇摊在桌上,两面素白,是前些日子在草市所购。那时张良便觉得他有所意图,现在终于揭晓。

  诸葛亮提笔在一面写下“悲莫悲兮生别离”,翻个面推给张良。

  张良望着那几个娟秀而潇洒的字,再望望诸葛亮极力掩饰也藏不住深重期待的眼神,忽然笑了。

  虽夜色将近,无法拨云见日,但这是他漫长的时光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彻底的释然。

  他接过笔,纤细的狼毫蘸墨后落在纸面。

  “乐莫乐兮新相知。”

  红烛落下一滴泪,烛火摇了几下,在昏暗的光中,张良看见诸葛亮在凑近,他微垂的睫毛上落着光,显得那双绿眸格外明亮。

  或许是烛光的映衬,诸葛亮的脸颊带着若有若无的绯色。他很缓慢地向张良倾过来,犹犹豫豫,又带着不顾后果的决心。

  张良闭上眼睛,却还是能感到近在咫尺的温度,听到那颗炽热的心跳动的声音。

  温热小心地落在他唇上,又慌张移开。张良睁开眼,看到诸葛亮稍退了一点,脸上的绯色却未褪反而更深了。若只是烛火的映色,为何背光侧的耳尖也染上了颜色?

  “前辈,我……”他听见他说。

  张良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能感觉到温度了。就好像再次获得了部分生命那般,虽然心无法跳动,冰封许久的感情却再度被点燃,这是一种前所未有,却称得上灼热的情绪。

  他凑了上去。

  .

  坦诚而美丽的灵魂总是相互吸引。

  诸葛亮再出现在河边悠闲散步的时候,好事的人又过来问,语气很嘲讽:“你找到那张公子了?”

  诸葛亮当然不会搭理这无礼的询问,展开手中扇子摇了摇,淡淡道:

  “找到了,张前辈回家了。”

  张良这时就站在他身边,本因为不愿听他人刁钻污蔑的语句而低头不语,听了诸葛亮这意味深重的一句话蓦然抬头。

  诸葛亮非常狡猾地,不被人察觉地,伸手碰了碰近在咫尺的张良的手。

  张良迟疑了一下,握了回去。

  他们就这样借着宽大衣袖的掩饰,牵着手前行。

  .

  草市是很热闹的,张良小心地跟着诸葛亮在人群中穿行,还是免不了有人的胳膊穿过他的形体。

  那人打个哆嗦,四下看看也不见谁有异样,只能骂一句“见鬼”快步走开。

  张良已经不太在意这些了,跟上诸葛亮去看他打算买些什么。

  新炸的春卷来一盘,趁热吃最为酥脆。外皮金黄,鱼肉雪白,虾仁粉红,咬一口还有汤汁溢出。张良就坐在诸葛亮对面看着他吃,并不掩饰那几分落寞,但也没说什么。

  诸葛亮想了想,吃完起身寻找着包了几个梅花糕沉甸甸地拎在手里。他想的是,回去烧一个,说不定能通过这种方式祭给张良。

  又买了些生活常用的小物和蔬果,诸葛亮准备回去了。路过一个卖古玩的店铺,他对这些也有点兴趣便进去看了两眼。大致扫过没什么太入眼的东西,精致的小物标价又太高,便打算离开。

  张良也这么觉得,却在迈出门的时候突然“咦”了一下。门口不起眼的竹筐里放着几条镇纸,他方才似乎看到其中一个上闪过一点幽蓝的光。

  诸葛亮没看到这异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抽出那个镇纸。它是这一筐中最小的一条,说不上多精致好看,材质也不太出众,顶多是能算做独特。白玉色为底,一段有些星星点点红色,另一端被蓝色浸染。红色的那端随形刻了几朵桃花,但这种手法并不稀有,且这镇纸一看就没刻完。

  诸葛亮多看了几眼也觉得有趣,便问价。孰料店家非说材质很好,报的价有点高。

  说实话这一筐看起来都像废料,这话无非是黑心商家见了诸葛亮眼中的喜欢,想多骗几个钱。张良知道诸葛亮不算富裕,草市逛下来也花了不少,摇摇头说算了,目光却还有点留恋。

  诸葛亮立刻开始讲价,说是打算送人的礼物,囊中羞涩付不起多少,不卖就另寻别的。

  商家当然把这些“瑕疵品”能卖一个是一个,也就装作不太情愿地接过了诸葛亮手里那几枚铜钱。

  .

  回去后,诸葛亮郑重地把镇纸送给张良。他试了试用小刀将半朵没刻完的桃花补全,未果也只能先作罢。

  他又自己去找了个瓷碗,想把梅花糕在里面点着。张良看了大惊,忙告诉他兴许点根香就可以,又自报了生辰。

  诸葛亮翻箱倒柜才摸出来半根香,所幸的确有效,点完以后张良试了试,从梅花糕上捏出了一个虚影。

  “我快赶上前辈的年纪了。”诸葛亮突然说。

  张良托着梅花糕慢慢地吃,闻言给了他一个混合着感激,喜悦,又像有点难过的微笑。

  .

  世事无常。

  当诸葛亮做好准备打算正式开始复习的时候,秋冬的更替引发了一场流感。那个年代自然是不存在什么抗生素或者特效药的,诸葛亮刚搬来江南,第一个南方的冬天便被击倒了。

  他额头的温度张良摸了都觉得烫手,看他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样子更是意识到了有多严重。

  窗外大雨倾盆,诸葛亮蜷着,显然已经没多少意识了。

  张良心紧了又紧,屡次呼唤诸葛亮的名字也只能得到几个音节的回应。

  他感到无助和恐惧。就算诸葛亮也变成鬼后他们可以更真切地拥抱。他最大的愿望还是诸葛亮能好好活下去,他陪伴着,看着他功成名就。

  他还想过,如果他们都安然无恙地活着,未来会什么样子。大概他们都会是文官吧,那么便上至军师?或下至在官府工作。

  但,诸葛亮在此地无亲无故。

  张良咬牙下了决心。他没试过,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摘下斗笠遮住脸,冲进雨里。

  他的身形渐渐清晰。终于,他做到了,一个擦肩而过的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张良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不是水,他只知道自己要竭尽全力才能维持能被人看到的形体。到了药铺,他一身湿透的样子的确被嫌弃了,却没有被怀疑。

  买到了药他赶紧回去。煎药之类的,没人看到自然是顺利许多。

  他不太能判断温度,只能端着碗叫诸葛亮清醒一点自己喝下去。

  诸葛亮坚持着喝完药就又倒了下去,但一直抓着张良的手臂,大概是张良的那种冰凉能让他稍微舒服一些。

  张良搂着他,这么一番消耗下来他也没多少力气了,靠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

  张良的努力是值得的。

  第二天诸葛亮退了烧,虽然一直在咳,但有力气了。

  他吃了点东西继续读书,张良也缓过来一些,继续透明着出去看看情况。

  他听到药铺先生说这次流感不同寻常,根据情况看,有些大约是肺痨。

  肺痨很难治,吃药也只能维持生命一段时间,基本就是绝症。

  张良暗暗祈祷诸葛亮只是普通流感,心里却刀绞般的痛。

  事与愿违,过了几天,诸葛亮开始咳血了。抄书的活张良替他来做,甚至在这种危机年代接到了更多代写书信的活。因而药费他们是付得起的。

  诸葛亮再一次去药铺的时候,那里正有纠纷,听了情况大概是有个家里母亲病重又付不起药费的孩子来偷药。

  这孩子平时很乖巧,人缘不错,这种偷盗也情有可原,此刻跪在地上垂着头呜呜地哭。只是药铺也是要吃饭的,有了一个送药的先例,必定会有再二再三。

  诸葛亮和张良对视了一下,诸葛亮便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塞给了那孩子。围观的人也都散去。

  回去的路上过桥,张良忽然听到一声讥讽的笑。他下意识地向声音的来源——桥下看去。

  有个面色乌青的水鬼探出头,幸灾乐祸地指着诸葛亮:

  “哈哈,他也要死啦!”

  张良面色一冷,下意识抓紧了诸葛亮的胳膊。

  “怎么了?”诸葛亮赶紧问他。

  张良立刻缓和下来。“……没什么。”

  他不再看那水鬼,也不再听它们尖酸刻薄的言语。

  恍若未闻。

  .

  事实证明,大多数情况下善报是有的。

  那孩子认得诸葛亮,过了些时日上门道谢,说家母好多了,并送了些姜,干草过来。看了看他屋里简陋的布置,又说这绝对不行,跑回去和母亲商量,给他送了条薄棉被过来。

  就这样,诸葛亮虽然状态时好时不好,但勉强度过了冬天。

  .

  气温逐渐回暖,张良刚松了口气,又遇上一场寒流。

  肺痨的病人最怕风寒,诸葛亮再次倒下了。

  “看来不能考试了。”诸葛亮淡淡地笑,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他压住了一声咳嗽,还是没放下手中的书。

  “先养病。”张良安慰他。

  诸葛亮摇摇头,拿起扇子在手中拍了两下。“好。”

  他的烧反反复复,精神的时候会坐在窗口发呆,看草地上的新绿越来越多。烧起来的时候便蜷在被子里看书。

  张良看着他,越发担忧,诸葛亮自己倒很平静。

  一天晚上,诸葛亮突然放下书压在枕下,看着张良。“我好热,前辈。”他说。

  张良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的确有点高。他帮诸葛亮熬了点药喂他喝下,叫诸葛亮赶紧休息,诸葛亮却叫他不要离开。

  他看到诸葛亮直起身子坐在床头,拉开了衣领。白皙的胸口因为发热而带着点潮红,但线条依然流畅美丽。

  “春天到了。”他叹息。

  稍微细想一下便能明白诸葛亮想要的不仅是普通的陪伴。张良沉默了,尽管他已经默许了自己和诸葛亮双向的爱慕,但本质上还是个保守的人。

  “前辈,我都病入膏肓了。”诸葛亮试探着去抓他的手腕。

  在张良想被碰到的时候,他才能被碰到。而此时诸葛亮真切地握住了实体。他稍稍用力,借此拉低了俯身看他的前辈的身体,随即小心地去亲他的唇。

  张良没有动,内心挣扎了许久,一方面是他觉得这样有悖伦理,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终于,在诸葛亮试着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摸他的腰的时候,张良妥协了。

  他顺着诸葛亮的心意,跨坐在了他身上。

  .

  水从张良的灵魂滴到诸葛亮身上,彻骨的寒。

  诸葛亮打了个哆嗦,却反而搂紧了张良。他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来给予张良一些温暖,来抵御那令人窒息的寒冷。

  张良意识有点不清醒,他从未和人这般亲密地接触过,诸葛亮传递给他的也不仅仅是热度,还掺杂着一些类似生命的力量。他的手指都有点无力,却还是本能地抱住了诸葛亮的肩。

  烛火忽明忽暗。

  .

  第二天醒来时依旧不见阳光,属于江南特色的毛毛雨还继续飘着,只能从外面的亮度判断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张良大概也是倦极,诸葛亮睁眼的时候他缩在床角,外袍滑落下去露出半个肩膀。

  但诸葛亮起身的同时,他便从迷糊中清醒了。

  “前辈,陪我出去走走吧。”诸葛亮起身稍作洗漱,束好衣带。

  “你的身体状况……”张良担忧地问。

  “我感觉好多了。”诸葛亮毫无异样地笑,甚至还带着点难以言述的意味。

  张良只得纵着他,也把自己衣服穿好陪他出去。

  他隐隐有些不安,但看到诸葛亮步履平稳,便逐渐放下新来,同他慢慢游览、谈笑。

  走到桥中,诸葛亮忽然对张良说,前辈,你看那边的风景是不是很好?

  张良转过头去,望着河流转角处。那里,春柳刚刚萌芽,星星点点的绿像云一般萦绕在树之间,在河面氤氲的薄雾间随着风流动,被水浸润的河岸也染上了青色。细雨打在伞面上,细微而又诱人忍不住去听,去捕捉风声,水流声和鸟鸣。

  “你想到了什么?”张良嘴角升起了弧度,他知道此时,诸葛亮大约又想要引用什么诗句罢。

  然而等他刚转过身去,一股大力忽然撞上来,苍白的手臂环过他的腰收紧,带着他越过低矮的石栏杆,坠入河中。

  脱手的油纸伞在空中旋了一下,落在河面上逐渐飘远。它没有受到方才那忽然激起的水浪的影响,平稳地顺流而下。

  张良来不及惊骇,便突然发现水流不再仅是空茫地穿过他,而是将他拉扯着下落。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白色的发丝在水中飘开。只不过,这一次他还能看到属于另一个人的飘散的蓝色短发,以及那双处于水下,却依然盈着光的蓝绿色眸子。

  诸葛亮骗了他。他的身体并没有好转。而他竟然没有穿过伪装,听出他真实的心声。

  水下像是有暗藏的旋涡,拽着他们沉入未知的黑暗。

  而他们始终不曾松开彼此。

  .

  .

  .

  水波细碎间那梦忽地结束了,张良惊得坐起,大口喘着气。下意识摸向心口,发现冷汗渗透了衣衫。

  床边的红烛几乎已燃尽,房间里只留下一点晦暗的光。

  他用余光一瞥床角,看见诸葛亮把头埋在膝盖里蜷缩着,像是在休息。感觉到前辈醒了,诸葛亮立刻靠过来担忧地问他的情况。

  “我没事,大概是因为天气有些闷热。”张良揉着眉心,感觉呼吸平稳了许多。但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些破碎的画面。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甚至没有勇气与诸葛亮对视。他们的命运仿佛是注定的,一方的安然必然以另一方的早夭为代价,或是双方都英年早逝,两人从未完完整整地长久共存于世。

  那个梦里诸葛亮骗了他,他也有愧于诸葛亮。但两颗赤诚之心本无咎,共赴轮回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潋滟 END——☆——

     

     

     

  最后的结局,是诸葛亮把张良拉进了轮回。大声告诉我这是he!!

   如果喜欢这个系列文,可以点异焰的合集看【七月半】或 这里进入七月半剧情梗概

  有大量配图,在这里

        喜欢就夸夸我,你的喜欢是我的动力!

        BGM:逍遥吟-庆庆,可以听着再看一遍

接下来是菌梦的废话:

这篇文断断续续写了一个月才完工,我自己从中也学会很多东西。看我比较久的人都知道,我是西幻/轻小说风格写手,这是第一次尝试写偏古风的风格。
 ……所以写作的时候,就是写到哪里查哪里2333
 首先要感谢花卷的思路提供,作图;和喻海给出的关于“时代感”的参考。创作这件事,有伴的话永远是快乐的。
 最后成品出来,我还是很满意的。起码,感动了自己。
 说起写作过程——
 “你写刀自己内心不会痛吗?”
 “哈哈,当然不会。”
 “那你为什么在流泪?”
 “……我,我喜极而泣!”

我想塑造的,是亮良那种只看到对方的,纯净的爱。世俗无法牵绊他们。
 良被人陷害,以冤屈的方式死去,落得一身污名。他怨气如此之大,却不愿害人,对这世界始终抱有善意。他是鬼,鬼本身就有怨气,其实很多时候他可能会发火,但他没有。
 亮独自一人来这边备考,在旁人眼里也像个疯子。最后身患重疾【那个年代肺结核是绝症】,却还是表现得风轻云淡,不想让良担心。
 他们一起经历过世人的恶意与善意,在这种复杂中仍然保持自己。
 良考虑的事情很多,他一开始从觉得自己不应该干扰亮这个活人,到逐渐变成身为年长者伴侣那种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我陪着你功名劳碌的心情。
 亮年龄小,二十出头,其实已经很稳重了,但在良面前忍不住孔雀开屏。你说他是调戏,是吸引都不为过。
 良已经习惯并喜欢上了他这种皮,所以最后才信了诸葛亮说自己没事,会毫无防备地被再次推下水。
 剧透下,在潋滟里,诸葛亮把良拉入轮回,是为了他们能再一次遇见;现实七月半里,亮把良拉出轮回,是为了他们能再也不被分离折磨。
 七月半的整体,是一个一次次轮回,相爱,被制裁,再轮回的重复的故事。但即使记忆被封存,对彼此的情思也会在灵魂中积累,他们每次第一眼看到对方便会心动。
 至于为什么会被制裁,因为两个天才在一起其实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种未知和潜力是很可怕的。所以天道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制裁办法,就是弄死一个。
 但是他没有想到诸葛亮最后跳脱了轮回。哈哈,天道也拿他没办法
 镇纸是伏笔,是七月半整个时间线的信物,可以期待下。

写完我就一个感想:我做到了。
 扬长避短,写画面而不是写文字。虽然不算特别完美,但的确是我现在能写出来的的最好。
 如果这份感动也能传达给你,是我的荣幸。

评论(24)
热度(112)
© 菌梦✨ | Powered by LOFTER